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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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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的溫柔

沈知喬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大亮,房內窗簾輕透,不像傅守聿房間的窗簾那麽遮光,太陽一升起,就照得床邊暖融融的。

她習慣性地摸了摸身邊的床鋪,沒什麽人睡過的痕跡,看起來十分整潔,沒有一絲褶皺,想必傅守聿昨天就沒和她一起住。

不過也對,出來玩了,反正不和她住也沒父母盯著,他們都不必再演戲。

她差點忘了,“扮演”是傅守聿的強項。

可他似乎裝得太像、太全面了,在昨天邀請她進房時自如得宛若他們是真正的夫妻,而她腦海裏也還依稀殘留著昨夜對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的記憶。

沈知喬又閉了閉眼。

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開心。她只是不太喜歡,兩個人在無關任何情欲地接觸時,還貪戀傅守聿懷抱的自己。

那個昨晚的她。

她的意識一半是模糊著遵從本意的,一半是別扭的。

她清晰地記得,她的肢體最終還是不受控制地貼住了對方。

而她當時十分該死地,不受控制地貪戀對方身上的清涼溫度。

到底是怎麽了。

沈知喬翻了個身去拿手機,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也罷。

她應該不可能,也不會,再愛上傅守聿的。

誘惑再足夠大,但沒人會這麽傻了。

等她再翻開手機回消息的時候,恰巧看見路豪發來的消息。

是昨夜發來的,而她的手機,此時是滿格電的狀態。

可她似乎記得昨天她好像沒充電來著。

那麽是不是可以推斷,淩晨兩點四十多,路豪給她發了消息,而她的手機恰巧又被人貼心地拿去充了電。

路豪和她講話的語氣無一不透露著熟人的親昵口吻,不知道傅守聿看到沒。

難道,他看到了?所以才去睡了其他房間?

她舔了舔嘴唇,覺得整件事連在一起看是有點符合邏輯的,但是不符合她對傅守聿的認知。

正想著,罪魁禍首就打來了電話:“祖宗,終於醒了?”

電話那邊還傳來打轉向燈的聲音,沈知喬擔心不安全,讓他先開車,等會再說。

“馬上到停車場了,聊聊唄。”

“好吧,昨天發消息幹嘛,話說你為什麽挾持我的口紅?”

“你記得上次喝醉誰送你回來的不?”

“我老公?”沈知喬和熟人說話的時候,臉皮就特別厚,也十分無所謂,“所以?”

“是,開始是你老公來接的你,但是你口紅在安娜包裏,安娜那時候忙著給你拿衣服去了,你就非嚷嚷讓我去拿,等我拿出來了你已經被你老公帶走了。”

“然後我一看還以為是啥口紅,原來是我以前送你的那個,你這麽稀罕我再送你啊,現在有啥聖誕限量版聯名禮盒。”

一個男的能關心什麽口紅?沈知喬很快就聽出了路豪的畫外音:“說吧有啥事求我。”

“歐陽他們幾個人不是弄了個項目,感覺挺不錯的,然後我也投了點錢進去。最近他們要參加近期臨海的行業峰會,很多投行大佬都會來。”

“然後你老公不是做vc的嘛?以他的地位,肯定也會給他發邀請函,到時候你跟你老公說說,讓他去參加,然後你引薦一下他們認識唄?”

“歐陽?”沈知喬對路豪的新朋友不算特別熟,但畢竟是路豪的朋友,想想打算答應,心裏卻又對他們不是特別放心,決定問清楚,“是鬧著玩還是認真的?”

“認真的,別人啥都準備好了,具體我沒法跟你透露哈。”路豪說。

平時小打小鬧就算了,要是來真的,沈知喬既不願意給傅守聿找麻煩,也不願意給對方留下自己不專業的印象。

VC雖然是對創業初期的公司尤為感興趣,尤其是針對產品還處於種子階段的初創公司最感興趣,但這個基本依托於投資人的精準眼光來進行,風險高,後期回報率也高,但也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知喬可不敢亂牽線搭橋。

他們這個圈子的二代,其實最開始多少都接觸過風投,但虧的居多,掙錢的在小部分,家裏任由他們玩一玩就算了,美其名曰“歷練歷練”,畢竟不是誰都有那個眼光。

像傅守聿這個做到現在,並且投資案例都很漂亮的,少之又少。

沈知喬曾經也瞄準過這一行,但想來想去不是她想要的,還是決定專註自己的專業追求。

她又問了路豪一遍:“你確定,他們不是鬧著玩?”

要是歐陽他們只是心血來潮,後期擺爛,浪費了傅守聿的時間,傅守聿會這麽想她?覺得她也在胡鬧?

“你就別擔心這個了,你不信我你還不信傅總?他又不傻,你只管把歐陽引薦給他,他們公司會評估的,你這個外行就別插手了。”

沈知喬還在別扭:“我沒擔心,我也沒在在乎他怎麽看我。”

路豪不點破:“行呢祖宗。”

沈知喬掛了電話洗漱完出門,從包裏摸出來防曬塗了塗,就素著一張臉出門了。

大廳裏沒什麽人,葉蔓端著盤便攜式早餐坐在桌旁,一見沈知喬出門,立即招呼了她。

“來吃飯,他們都準備好了。”葉蔓一擡手,不遠處的人就端著一盤東西往他們這邊走,放到沈知喬面前。

“咱們這個點,吃的什麽飯?brunch?”沈知喬邊笑邊張望,“他們人呢?”

“不知道,你家老公一早就在開會,然後他等會好像還要去一下別人公司啥的,聽了個半截。”葉蔓指了指不遠處坐在露臺裏正戴著耳機開會的男人。

他披了一件外套,手邊擺放著一杯咖啡。

在電腦前的神色比平時略微嚴肅一些,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似乎在認真傾聽對面的匯報,偶爾張口點評。

山莊隱在山中一片平地之間,視野開闊,面朝湖水,加之當下霧氣濃重,顯得男人周身有些肅寒之意。

隔著玻璃門,沈知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是無端的,她覺得他似乎心情不虞。

“別看了,昨晚還沒看夠?不是你倆真的沒談嗎?大早上我就碰見他了,問他幹嘛跑出來開會,他說怕吵到你。”葉蔓小口喝著牛奶,笑得一臉明媚,“你看你看,寧願遠程工作也要陪你玩,等你睡醒,多好呀。即使你覺得他不愛你,他依然對你挺好的,你們就這麽將就過,不也挺幸福?”

“他時間自由,在哪工作都正常。至於對我好,那是他的素質,是他受的教育和規訓給他養成的習慣,是責任,不是愛。”沈知喬用叉子戳了戳盤子裏金燦燦的omelet,“就像我倆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撿到了只耶耶,他對我們的耶耶比其他耶耶要上心是一樣的道理,因為他覺得他是耶耶的爹。”

葉蔓惆悵地盯著沈知喬面無表情的側臉,不免有些心疼。

上次沈知喬出事的時候,傅守聿的反應葉蔓再清楚不過,但要讓沈知喬相信,不知道要過多久。

重新建立信任十分困難。

“別看我了,看你的翟陽去。”沈知喬哼笑一聲,她笑得意味不明,可眼睛卻同樣往露臺那邊瞟。

翟陽竟也在露臺外坐著,距傅守聿有些距離。

昨天他和葉蔓火花四射的,沈知喬又不瞎,現在倒也有了調侃好友的理由。

不一會兒,會議大概是開完了,兩人都抱著電腦整理椅子,準備進來。

“你說什麽呢?”葉蔓打她一下,笑容卻止不住,“別說了,進來了進來了。”

“你倆聊什麽呢?”翟陽大大咧咧地把傅守聿的電腦也收到自己這裏,一起抱著往回走,“我先給你一起拿著啊。”

進來以後,眼睛就沒離開過葉蔓。

“你倆開什麽會呢?怎麽同一時間開會?”葉蔓問他。

“他是我老板之一,最早的大股東,他入行第一個簽的就是哥們的項目。”翟陽和她美滋滋地解釋。

雖然有朋友這層原因在,但商人畢竟以逐利為主,能合作也算是對他成果的認可。

葉蔓倒是沒再說什麽,兩人相視一笑,等對方擦過她往前走,她站起身就跟過去了。

沈知喬無奈地搖頭繼續吃飯,擡眼就見傅守聿坐在了她對面。

他順手取了紙巾盒,擦了擦指尖,然後把它推到她面前,看她吃飯。

對面好像不大自在,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了,立即移開了目光拿出手機。

沈知喬吃得慢,難得不看手機正正經經吃飯,而對面的傅守聿又安靜溫柔得像一個等待心愛的妻子吃完飯的好好丈夫,甚至比別的丈夫還耐心些。

他並不怎麽說話,既沒有責問關於深夜有其他男人給她發消息的事,又沒有談論他給沈知喬擦幹身體抱上床,卻沒有留宿的事。

沈知喬面色似湖水一片平平,實則內裏滿是洶湧的海浪。

她哪裏吃得好飯。

傅守聿就坐在她對面,而昨晚的事她腦海中又愈發清楚。

她依稀記得自己那被紅酒打濕的手腕被仔細擦拭時的溫熱,也記得自己從水裏出來時濕淋淋的脖頸蹭濕了對方的襯衫領口,也記得自己是怎樣鉆入對方懷中,又是怎樣被安撫好的。

可對方做完一切又恢覆如常了,規規矩矩地離開,又規規矩矩地回來陪她吃飯,好像什麽都在意,又什麽都不在意。

這讓她束手束腳,不知道怎麽開口去搭話。

也許比如能問問,昨天明明沒人看著,為什麽還要管她之類的?再問問,那既然要裝好老公,又為什麽不裝到底?

或者是問問能不能再裝一裝?那我就真當你對我好了之類的,然後再順口做路豪一個人情,解釋一下路豪和她的關系,由此引出路豪拜托她的事。

按照之前她應當是能說得出口的。

她應該像剛剛新婚之夜那晚一樣嘴硬,像初次見面時那樣勇敢地回頭說不,像剛剛住一起時那樣扯開被子完全無視對方。

但不知怎麽了。

她發現自己其實像一片孤苦無依的黃油吐司,在外面接觸風吹日曬時,變得很幹、很硬,而傅守聿像一杯溫熱的牛奶。

她泡在裏面,似乎正在逐漸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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